你要问白叶知道些什么，那么他的回答肯定是不知道，但是此刻白叶表露出来的恐惧却是实打实的，他竭尽全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大脑不要去做更多的妄想，不要去回忆过去看过的那些恐怖故事的桥段。
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旦放开大脑的思维禁锢，那么便一定会让自己陷入痴狂。
白叶忽然有些后悔在初冬到来之前他就像报复性饮食的孩子一样把今年所有新出版的恐怖小说看了个遍，如果没有这样的行为的话，或许在此刻他也不会那么慌乱。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直到维娜已经软软地趴在了白叶的怀里开始享受起这份雾海里的温暖和安心的时候，白叶才皱着眉头探出了脑袋。
或许他今天的确有些神经过敏了，书店外头巡逻的魔导机械发出了滴滴滴的声响从窗边路过，在遍及水雾的青石板上留下了两道深色的水痕。
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刚刚那奇怪的魔力波动或许只是警报器的误报一样，迷雾的那头传来了贵妇小姐们轻柔的笑声与颇具这座城市风格的迷雾中的大声吆喝。
这么想来刚刚白叶看到的黑影或许也仅仅只是巡逻的磨刀机械罢了，一切都是庸人自扰，那警报器刚刚的99只是因为那个机器终于已经到达了寿命的极限。
在解释完了一切之后，白叶放松了下来。
“没事了，维娜。”
他扶起了维娜却没有在意到维娜脸上的一丝不满，他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橙黄色的暖炉再一次被打开，温暖干燥的适宜空气再一次在书店里流淌了起来。
“最近维多利亚是不是很流行那种传统的乐器？”
在通知了老王之后，白叶就像是做生一样，和维娜聊着天，毕竟在他看来维娜似乎一时半会也不打算离开这里。
“你是说那种古怪的笛音？”
白叶点了点头，就好像认可了维娜说的话一样。
“不知道，你知道我的，我只知道实验室里的事情。”
维娜不经常出门，她在索维尔学院里也有着自己专门的单人住所，除了每天到实验室以外，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纯粹学者。
“想来也是，最近学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之前闹得很大的样子。”
外面的喧闹丝毫不影响书店的宁静，尽管白叶还没有做好完全地准备来面对现在的维娜，但是该有的得体的聊天却是他一直以来很擅长的。
“不清楚，不过最近学院里少了许多老师，包括之前在复考里刁难你的那位。”
“调查黑影去了？”
“不知道。”
维娜小姐有些一问三不知，不过这也正常，她就是这样的人，要是学院里的一切她都能了如指掌，那么她就和白叶所厌倦的那些为了权谋抛弃了信仰的家伙差不多了。
“你果然是知道一点什么事的吧，白叶。”
维娜的眼神中闪烁过了一道光彩，就白叶刚刚的行为来看，显然就算他不知道黑影和笛音的真相，在他的脑海里也一定有着什么光怪陆离足以让两位实力非常之强的魔导术士头疼的构想。
“没有，我只是看多了惊悚的读物，最近有些陷入了痴狂罢了。”
白叶笑着解释了一下，他现在无法确定刚刚自己那一瞬间的反应究竟是因为什么，就好像是天生的本能一样，在那一刻本能比理智更快地告诉他他应该躲起来，不去看任何东西。
而这自然不能作为合理的解释，只能说他自己最近有些陷入痴狂了罢了。
雾海的风穿过了街道墙壁的空洞，发出了呜呜的声响，若是换一个角度去倾听很容易过度解读这个声音其中复杂的成分。
隔壁，埙那悠长的声音渐渐地传了出来，老王花了不少时间，终于第一次吹响了那个古旧的乐器。
在风声被遮盖掉的瞬间，白叶也才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看来我真的离痴狂不远了。”
他得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回答。
“要不要来实验室呆两天，你要是痴狂的话，我会治好你的。”
“不用，隔壁的老王待我还是不错的，有他在就够了。”
白叶的拒绝让维娜有些愣神和不可置信，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在她第一次选择了和解踏入白叶的书店的今天，她忽然明白过去的自己似乎有些太自大了。
她自大地认为白叶只有在学院里作为她的学生才能得到幸福，也一直自大地认为白叶依旧对着学院有着不可磨灭的感情。
但是看看这个过去她曾经极度厌恶的书店吧……
此刻的白叶正坐在那张掌柜椅上，手上捧着书，脸上满是安详与平和。
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在这雾海里暖黄的灯中，但她维娜呢，她明白的太晚了以至于当她知道白叶并不需要索维尔学院的头衔或者学生资格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了终点。
风铃响了起来，一位少女走进了书店，她的右眼被纱布裹了好几圈，大腿和手臂上也有着裹着的纱布，她是这里的常客，当然她并不是痴狂病的患者。
“好久不见店长。”
她无视了维娜来到了柜台前，毕竟现在的维娜怎么看都像是一位正在挑选着书的普通顾客。
“好久不见雾雨。”
“禁止。”
被叫做雾雨的少女简简单单地挑选了一本书坐到了白叶的身前，用着仅仅两个字简短地回复着白叶。
“抱歉，这个绰号在这个季节的确有些不合时宜，那么重来一遍。”
“好久不见，莉娅。”
莉娅第一来到书店是夏天的时候，那个时候白叶凄婉的过去与动人的爱情故事吸引住了她，同样的在那个时候，她也遇到了人生中最残酷的转折点。
在地狱一般的暑期过去之后，在白叶的帮助下，莉娅才算是稍稍地从过去的苦难里走出来一点，随后她便进了医院，开始了漫长的康复过程。
直到今天，这个维多利亚被浓雾飘散的季节，她回来了，她知道了白叶没有追上那位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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